園林里會有什么聲音?有人不免納悶。如今蘇州園林經常人滿為患,莫非是人多的嘈雜聲和喧鬧聲?其實,我們這里所講的是園林藝術處理所營造的“聲音”——有兩種聲音:一為實,二為虛。
在獅子林西部,當游人從暗香疏影樓西側拾級走上假山,剛踏上西邊走廊,便見一亭,駐足,屏息而聆,可聞嘩嘩水聲不絕于耳。轉身一看,此亭叫聽濤亭。這是蘇州園林中唯一一處人工瀑布,是最后一個園主貝潤生于1917年買下該園后請人設計建筑的。側耳靜聽聲音,或可想象匡廬之三疊泉,不要去尋聲追源,因為那只是“縮微版”的廬山三疊泉,僅如大雨時屋檐落水管泄出的水流,但那聲音像音樂一樣,非常美妙動聽。
個園是揚州著名的古典園林,以四季假山聞名遐邇,即春山(石筍)、夏山(湖石)、秋山(黃石)和冬山(宣石)。在冬山東側的界墻外,便是園林的入口。為使冬天的意味更濃,園林設計者在此墻上有規律地排列了24個臉盆大小的圓洞,每當陣風吹過,洞口好似簫笛的音孔,發出不同的聲響,猶如冬天西北風之呼嘯。當游客聞聲走過那透風漏光之墻,看到的是代表春景的石筍和翠竹,冬去春來的聯想油然而生。
另一例子是無錫惠山腳下寄暢園的八音澗,以黃石堆疊而成,狹窄曲折,山林清泉,時急時緩,淙淙如樂,好比以金、石、絲、竹、匏、土、革、木八種材質做成的樂器,演奏出的美妙樂曲。
上述兩處聲音是屬于“實”的,是確能耳聞的聲音。那么,園林中所謂“虛”的聲音是什么呢?規模最大的古典園林拙政園中部池島之巔,有個景點叫雪香云蔚亭,南面柱子上綴有抱柱聯,為文征明所書:蟬噪林愈靜,鳥鳴山更幽。
背池佇立山頭,輕吟聯語,耳邊似聞蟬噪鳥鳴之聲,而且是劃破寧靜之聲。其實,此時的耳邊什么聲音也沒有,四周寂靜如空,但望著對聯,心里似乎能聽到這虛無縹緲的聲響。這就是典型的以文字傳遞聲響的手法,當你聽著自心生發的蟬噪鳥鳴之聲,頓時覺得四周更加寂靜若凝了。與此相仿的例子還很多,譬如,在枇杷園的嘉實亭有副對聯:春秋多佳日,山水有清音。也能達到望文生聲的境界。
園林美景如同一幀幀畫,吸引著游客,而園林中的聲音就是畫面的配音,這聲音有時是實實在在的,有時由游客自己去想象,而這就是更高境界的審美,即所謂的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|